對澳大利亞一直有一種情結(jié),很想去那一片廣闊的草原看看夕陽,還有住在大草原邊上的老朋友勞根。
跟勞根認識是在2001年的秋,那時我在現(xiàn)代中學記者團參加一次采訪,路上遇到了一位老人帶著一群小朋友開心地玩游戲,我悄悄繞過去給他們拍了一張照片,他回頭看見了,微笑著跟我打招呼。我用蹩腳的英語跟他交流,他始終微笑著靜靜地聽著,然后放慢了語速跟我介紹著自己。在交談中,我知道了這個風趣的老人來自澳大利亞大草原,在中國已經(jīng)1年多了,正在外語學校做英語教師,簽了3年合同。
以后的日子,我經(jīng)常光顧他的辦公室和“小窩”。他的辦公室很簡單,跟來自美國的小伙子杰克和加拿大女教師羅絲公用。他說自己喜歡中國的文字,漢字是很有意思的方塊,每個字都有許多意義。他有一本精裝的初級漢語書,擺在書架上,紅色的封面,非常顯眼。他經(jīng)常給我看他練字的字帖,雖然歪歪斜斜,卻寫得認真,像一個小學生那么認真。他的教案我也經(jīng)常翻看,做得很仔細,同室的兩個年輕教師也經(jīng)常感慨佩服他的精神。
我曾經(jīng)問過他為什么來中國,他笑著說來中國一直是他們一家的愿望,他曾經(jīng)跟兒子打賭,看誰先到中國,可惜兒子忙于事業(yè),自己雖然老了,卻跑在了前面。他惋惜的是老伴因為身體原因沒能跟他同行,不過他笑著說,他拍了好多漂亮的照片給他們帶回去。當他用胳膊一攏,張大了嘴說“Ihavesomanyphotos”的時候,感覺他就像一個孩子說我有好多糖果一樣掩不住天真。在他的相冊里有許多中國山水的照片,他經(jīng)常給我介紹他去過的地方,孔廟、泰山、青島港。他還有一個家人的影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全家福。一片廣闊的大草原,夕陽殘照,一家人在小房子前。有時候也在他的家里做客,他很熱心地教我做生魚片。當看著他一邊吃著還像流著血一樣的魚片,一邊說“terrific”的時候,我怎么也咽不下他所謂“delicious”的美食。
在我參加高考前夕,聽說他要回國了,沒能抽出時間去他的家里。在商店的路上,曾經(jīng)遇到過他,他給我留了聯(lián)系方式。在我高考后才得知他已經(jīng)在6月初走了。那一次匆匆地寒暄就成了我們最后的作別。
不久前回家在收拾書房時,看到了一張泛黃的報紙,不禁一陣激動,上面有一張我采訪他的照片。我一直遺憾他留給我的合影和簽名都在搬家的時候丟失了,能找到這張照片也算是安慰了。
在出國熱的時候,有幾個朋友也忍不住瘋狂地想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他們問我,想去哪里,我說去澳大利亞看看吧。他們問為什么,我告訴他們那里有我的一個老朋友。是啊,一個可能今生再無法見到的老朋友。勞根,你在遠方還好嗎?
(中文系 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