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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力于“東學西漸”的民心使者———對話徐寶鋒教授




  近日,接北京市教育委員會《北京市教育委員會關于公布北京高校卓越青年科學家計劃項目立項名單的通知》,我校徐寶鋒教授獲批立項。“北京高校卓越青年科學家計劃項目”是北京市教委設立的高精尖項目,目的是進一步服務國家創(chuàng)新驅動戰(zhàn)略和北京全國科技創(chuàng)新中心建設,強化北京高??萍贾橇Y源優(yōu)勢,發(fā)揮高層次人才的支撐和引領作用,搭建有利于人才成長的高水平創(chuàng)新平臺。徐寶鋒教授現為北語中國文化對外翻譯與傳播研究中心執(zhí)行主任,長期從事海外漢學,中國文化與詩學、儒家倫理哲學教學與研究工作。五年來作為項目負責人先后主持國家級重大課題4項,其中為中宣部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工程1項、中國當代作品翻譯工程項目1項、中拉思想文化互譯工程項目1項、國家絲路書香工程項目1項、其他省部級項目2項、校級課題1項,參與校級重大課題2項。同時受中宣部、文化部等部委委托,主持開展“中外漢學家翻譯家人才數據庫”“中外文化交流機構庫”“中國文化作品資源庫”“中國文化知識語料庫”“外國人寫作中國選題資源庫”等5個國家級數據庫的建設。記者日前采訪了徐寶鋒教授。
  記者:全市有數百人申報,您也是入選的三位文科學者中唯一一位人文類學者,可謂競爭激烈,您最終獲批立項,一定有您的“卓越”之處,請問您認為您的學術研究領域有哪些創(chuàng)新、特色之處吸引了評審專家?
  徐寶鋒:“卓青計劃”評審非常嚴格,前后歷時一年多的時間。其實我并沒有什么“卓越”之處,只是北京語言大學的一名普通的教學科研人員,我的成就更多受惠于北語厚重的國際化學術底蘊、開放包容的學術環(huán)境和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戰(zhàn)略布局。我和我的科研團隊在多部委的支持下,經過多年的努力已經整合貫通了諸多國內國際的文化、學術資源平臺,從文學、出版、影視、藝術和文博等多個產業(yè)鏈條的國內產能和海外效果反應出發(fā),探索形成了一個比較良性的跨學科、多領域的產學研協(xié)同創(chuàng)新機制,形成了比較強大的資源優(yōu)勢,同時又保持了非常明確而聚焦的學術方向。我一直堅持認為,包括中國文化海外傳播在內的中外人文學術交流的關鍵在于思想的交流,在于情感層面的認知和深度理解,在于建立一個以人為核心的內應性文化對話格局。把已完成的對于國內國際諸多文化資源的梳理與分析作為基礎和外延,把包括漢學家在內的“人”作為研究對象的主體與核心,不僅可以解決中外文化交流諸多環(huán)節(jié)中必須面對的 “是什么”、“為什么”
  的問題,而且還可以切實從中外文化交流與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海外變局與困境出發(fā),為諸多“怎么辦”的問題提供可行性的國際化解決方案。
  記者:在校內,大家對您的了解是2015年成立的北語“中國文化對外翻譯與傳播研究中心”的負責人。請您對中心開展的工作和相關情況做些介紹。
  徐寶鋒:中國文化對外翻譯與傳播研究中心是2015年4月根據中央關于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工作的部署,依據中國文化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實際需要,為孵化 “中外漢學家翻譯家人才數據庫暨中國文化譯研網”國家工程,在中宣部、文化部、原國家新聞出版廣播電影電視總局和中國作協(xié)等多部委聯(lián)合支持下,由文化部與北京語言大學共建的中外人才互譯合作數據庫及工作平臺。中心自成立以來,一直秉承國際化、學術化和開放性的工作理念,立足北語、服務國家,注重立體化、多領域的對外學術交流與合作。截至目前已與88個國家63個語種的4020名漢學家、譯者、作者、出版人和評論人建立了各種合作關系,與亞馬遜等2100家海內外機構實現了平臺交流,直接促成489部作品的中外對接合作。為保障各項工作的學術質量,中心暨譯研網工作平臺實行專家工作委員會的學術工作機制,在相關國家部委的領導下,聯(lián)動海內外相關機構,組織海內外各領域優(yōu)秀專家資源,形成了文學、出版、影視、藝術、文博、科技、中醫(yī)藥、地方文化等十個內容專委會和英語、德語、俄語、西班牙語、希臘語、土耳其語、印地語等30個語言專委會。依托專委會工作機制,中心推動實施的許多專項工作都已經取得了非常好的國內和國際社會影響。例如,在中國作家協(xié)會的支持下,由文學專委會組織包括《人民文學》《當代》《收獲》等國內39家文學期刊主編和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北京語言大學等高校的知名評論家歷時三年組織完成的中英版 《中國當代作家作品指南》,獲得了包括前諾貝爾文學獎主席埃斯庫馬克在內的國際漢學家們的高度贊譽,已經成了國際研究中國文學的重要案頭資料;中心暨譯研網承辦的中宣部“中外文學翻譯出版高級研修班”“中外影視譯制與合作高級研修班”和文化部“閱讀中國”沙龍、“青年漢學家研修計劃”已經成為了中國國家外宣的重要品牌。經過四年的沉淀,中心暨譯研網的許多文化資源正在逐漸轉化為寶貴的學術資源,與海外漢學機構聯(lián)合開展的各項系列化的學術成果正在逐漸形成,中心的學術影響獲得穩(wěn)步提升。實際上,在國家的戰(zhàn)略框架下,中國文化對外翻譯與傳播研究中心暨中國文化譯研網目前已經成為當前聯(lián)通國家最多、涉及語種最全、漢學家覆蓋人群最廣的全球化和國際化學術、文化交流與工作平臺和重要的國家智庫。我相信,假以時日,以現有資源為基礎,北京語言大學的漢學研究必將成為國際學術版圖上的重要一極,也必將為北語“雙一流”學科建設提供強大助力。
  記者:受中宣部、文化部等部委委托,您主持開展了 “中外漢學家翻譯家人才數據庫”“中外文化交流機構庫”“中國文化作品資源庫”“中國文化知識語料庫”“外國人寫作中國選題資源庫”等5個國家級數據庫。請您介紹一下相關情況。
  徐寶鋒:這5個國家級數據庫實際上是我目前主持的幾個國家工程項目的階段性成果?!爸型鉂h學家翻譯家人才數據庫”“中外文化交流機構庫”和“中國文化作品資源庫”是中宣部國際傳播能力建設項目“中國文化譯研網”的核心組成部分,目標是建設成為不少于5000人的全球最大的漢學家翻譯家人才動態(tài)數據庫,不少于2000家的中外文化交流機構庫,不少于5000部作品的中國優(yōu)秀作品庫,最終實現重要中外漢學家、翻譯家人才的全覆蓋,重要中外文化交流機構的自由聯(lián)通,優(yōu)秀中國文化作品的便捷發(fā)現,為中外文化互譯與合作交流工作提供強大的人力支撐、資源參考和渠道保障。目前這三個數據庫都完成了近4/5的建設任務,現在正進行一些關鍵環(huán)節(jié)的打通工作。“中國文化知識語料庫”是中宣部中國當代作品翻譯工程“中國文化知識詞典”的線上成果,建設目標是為海外漢學家的中國學術研究和翻譯工作梳理出1500個左右的關鍵詞,進行30個語種的國際化語言闡釋和推廣,為世界上主要文化區(qū)域的中國文化接受與傳播勾勒出清晰的文化脈絡,形成便于應用和掌握的中國文化漢學家執(zhí)掌圖?!巴鈬藢懽髦袊x題資源庫”是中宣部國家絲路書香工程“外國人寫作中國計劃”的核心數據庫,建設目標是實現中國故事的國際講述的歷史選題資源、創(chuàng)作性選題資源和海外作者資源的集中統(tǒng)計和數據管理,形成科學化的外國人寫作中國的作者發(fā)現機制、選題評價機制和作品跟蹤機制。
  記者:黨的十九大召開之前,新華社拍了一部專題片《中國故事·感受治國理政》,其中有一期叫做“民心使者”,就是對您的專題報道。我們了解到,您和您的中國文化譯研網項目團隊,近幾年接待了來自全球五大洲65個國家40多個語種的近700位漢學家,成為中外文化交流的紐帶和橋梁?!懊裥氖拐摺北绕鹞覀兺ǔKf的“文化使者”,我的理解是更側重民間交流和一種情感與人心的認同。您是怎么看待這個稱呼的,又有著哪些獨到的中外文化交流方式?
  徐寶鋒:這篇報道發(fā)布在2017年10月17日的新華社客戶端,可能是因為第二天就是十九大召開,這篇報道的點擊量當天就突破了50萬人次,且被許多國內主流媒體轉載播出。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也確實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后來靜下心來想了想,點擊觀看的人其實不會記住我是誰,也不會在乎我這樣一個新聞角色,估計90%都是沖著里面的老外去的,大約都是想看看十九大政治話語語境下民心相通的故事到底是一個怎么講法。我想新華社十九大之前安排播放這個片子也有這個初衷。這個新聞事件促使我花很長時間來深入思考文化傳播的心理機制和實施路徑問題。
  目前中外文化交流主要有兩種模式,一種是以費正清為代表的美國當代中國研究所提倡的沖擊反應模式,還有一種是我特別認可和推崇的融合反饋模式。世界是多彩的,文化是多樣的,當今世界上每一種文化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和合理性,都值得我們彼此學習和互相尊重。當我們把一種思想、理念包裝完整,作為一種文化內容或文化產品向異質性的文化環(huán)境進行傳播時,我們必然會面對一個比較長時間的文化解析、消化和吸收的過程,在這個過程完成之前,自然會經歷比較漫長的系列淺表化文化交流階段。我們不能否認的事實是,目前世界上許多文化彼此間的相互認知還非常的不夠,即使是已經實現認知的文化也有很多是知識性和淺表化的,對文化現象背后深層次文化語境和思維邏輯還有一種盲人摸象般的隨機性和偶然性。當我們沉浸式融入到一種文化中,甚至是深層次地移入到異質文化主體的生活和精神情感世界中時,這一切都會發(fā)生很大的改觀。近幾年來,與漢學家做朋友,一起喝茶、喝酒和聊天,一起淋雨登山和爭論已經成了工作的常態(tài)。我越來越發(fā)現,在心靈的最深處其實文化的差異性并不是那樣的明顯,甚至有些時候根本就不存在,從情感的源頭出發(fā),橫亙在不同文化之間的符號化認知和儀式化存在都被最大程度地降解掉了。從這個意義上說,“民心使者”比“文化使者”作用更大、影響更好,但也更加難做,因為從“心”出發(fā)就意味著你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去進行那種看不見的民間交流,去強化一種情感和人心的認同。
  記者:據我了解,“卓青計劃”的資金支持力度很大,這一定會助力您今后的科研工作。請問您近5年擬開展哪些學術研究?
  徐寶鋒:非常感謝北京市設置這樣好的人才項目,尤其是對人文學科的科學研究能夠給予這么大的扶持力度。未來五年,我將在既有的漢學家、翻譯家人才數據庫的基礎上,有效利用目前已經對接的部委資源,充分利用已經建立的較為穩(wěn)固的和海外漢學家的溝通渠道,開展“一帶一路國家漢學話語體系構建機制”研究。該研究具體著手解決三個方面的問題:首先通過開展一帶一路國家的漢學生態(tài)研究,按照時間、空間和內容三個層次構建出一帶一路國家漢學研究的生態(tài)模型;其次通過一帶一路國家的漢學家心態(tài)研究,從興趣、讀解和差異性闡釋三個層面,多維度地構建起一帶一路國家漢學話語體系的心理模型;第三建立一個科學合理的漢學研究動態(tài)跟蹤體系,及時捕捉到最新的一帶一路國家漢學動態(tài)研究信息,并加以情報學分析,建立一個科學合理的漢學動態(tài)采集、分析和處理模型。最終的理想狀態(tài)是三大模型互相支撐,彼此借力,為國家的國際文化戰(zhàn)略提供必要的科學支持。
  此外,建國以來培育的一批漢學家資源堪稱一帶一路的文化路基,但這一資源的保護和整理還未引起足夠重視,一些重要漢學家相繼離世。如果時間允許,我也將發(fā)起對這一資源的口述史整理、發(fā)掘保護以及檔案資料的分類建檔研究工作。 (本報記者 咸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