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輪
葉子黃了,花兒謝了,伐斷的樹樁上記錄著一圈又一圈的年輪。上面寫滿了一棵參天大樹成長的歲月,代表著它的春夏秋冬。
父親年輕時學(xué)過木匠,閑來無事常拿著一塊木料研究。左看看,右看看,用鑿子和鐵鋸來敲敲鑿鑿,不一會一塊木材就被做成了木凳。慢工出細(xì)活,在一些節(jié)骨眼上,必須要放下速度,慢慢地研究。木匠手藝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需要經(jīng)過長年累月的潤浸,經(jīng)歷了幾代人的傳承才保留下來。所以一塊好的木料對于學(xué)過木匠的人來說,是很珍貴的。一棵樹受到很多因素,陽光、水分、氧氣、微生物的影響最終可能成為一塊好木材的原料。木匠懂得樹的語言,一圈圈的年輪訴說著一年年的故事。
每一塊木材都有故事,撫摸著木頭上黃棕色的紋理,那厚厚的年輪似乎要告訴我們一個樹的故事。
記憶中,十來歲的我正是長個子的年紀(jì),家里的書桌太矮,坐直了便夠不著桌子,每次寫作業(yè)時都要弓著身子彎著頭,長此下去,脖子累的又酸又痛。父親經(jīng)常停駐在門口,為之煩惱,想買一個大圓桌,但當(dāng)時家里比較困苦,除了一些生活必須的花費,基本上剩不了多少,更別提額外添置家具了。于是,父親便在家里的樹林子逛了一天,回來時便見到他高高興興的抱著幾塊木材,要給我做書桌。
“吱呀吱呀”,只聽堂屋里鋸木頭的聲音響個不斷,父親一邊按住木頭,一邊用鋸子狠狠地鋸下來。豆大的汗珠從父親的額頭不斷滑落,木匠是個累人的活,不僅要有耐心,還要有力氣,有的木材十分結(jié)實,鋸起來十分不方便,還要格外小心鋸到手指。咚咚咚,是父親在鑿卯眼。我循著聲音,向堂屋走去,不知怎的父親突然抬起來頭,我剛好走進(jìn)去,父親的眼神和我的眼神交匯在一起,我突然發(fā)現(xiàn)父親的額頭上多了許多道 “年輪”,被無情的時間留下了歲月的痕跡。父親的背也不再挺拔,烏黑的頭發(fā)上隱隱現(xiàn)出了絲絲白發(fā)。我終于知道木頭上面的年輪代表的意義,代表著經(jīng)驗與滄桑,代表著老一輩的人與故事。時間在一圈圈的年輪中,不斷轉(zhuǎn)動,開啟了新一輪的交替。
在時間的年輪里,誰都無法停止腳步,在年輪中不斷沉淀自己,留下一圈又一圈抹不去的痕跡與感傷。一輩子,人的年輪能畫上幾圈呢,人就像一顆不懂得駐足的流星,在黑夜與暴風(fēng)面前仍不知疲倦。
再看見這個木桌時,上面的年輪還清楚可見,仿佛記錄著父親頭上寫滿的年輪,父親的辛苦汗水,父親的春夏與秋冬。想到這時,不禁鼻子一酸,徑直走向父親的屋子,給熟睡中的父親攏一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