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又是一年五月,海大園晴日暖風,敷蘂葳蕤,落英飄颻,這樣美好的季節(jié)里,王蒙先生帶著他的新作來了!較之以往的學術研討會,本次的研討會十分的特別,青年學生成為會議的主人,整個研討會實實在在地落在了“青年”這個關鍵詞上,勃勃生氣,活力昂然。
這是一場屬于青年的學術盛宴。研討會由學生主持,由學生研討,青年的聲音在小小的會場里格外自信和響亮。一段《青春萬歲》的組詩朗誦拉開了研討會的序幕,激昂有力,他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眺望遠方,他們知道,先生和導師們的目光里滿是期待和鼓勵,所以他們勇敢地向前,在學術的大海里劈波斬浪!在研討的環(huán)節(jié),青年學生們從不同的視角對王蒙先生的新作———《生死戀》《地中?;孟肭贰多]事》進行了解讀,有人談女性,談先生如何在《生死戀》這部小說里聚焦大齡女青年,聚焦性別建構的關涉性話語,有人從歷史視野看先生的新作,關注先生作品中永恒的主題“文化自信”,始終關注著中國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脫離崇高,復歸平凡,從而保持民族的品格。同學們從文體意識、語言學、敘述視角、擬像談到主觀介入的敘事方式、解構小說的空間結構,從博爾赫斯、阿列克謝、德里達談到本雅明、波德萊爾、米蘭·昆德拉,時而輕輕頷首,時而微微搖頭,時而睿智發(fā)言,時而靜默沉思,學術氛圍很是濃郁。整個研討過程中,王蒙先生都在認真地聆聽著,對每一位發(fā)言的同學都投以專注的目光,休息間隙,還和身旁的老師和同學細細地討論一番,這令我不禁想起百年前“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的盛會,一樣的“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一樣的“群賢畢至,少長咸集”,雖無“一觴一詠”,卻是以另一般風采“暢敘幽情”,快哉!快哉!
本次研討會的提問環(huán)節(jié)的關鍵詞是青春,王蒙先生回溯了自己的青春后告訴我們,排著隊的復制的人生是沒有意義的,失敗和后悔也是人生獨一無二的風景,無須尋找固定的模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青春萬歲”,短短的幾句話令我的心湖久久地激蕩,我禁不住在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勾勒著先生的形象。一如青年王蒙那樣對待生活積極樂觀,在去年的一次文學活動中,85歲高齡的先生笑稱自己是“耄耋肌肉男”,健康強壯的身體沒有一絲暮氣,先生說,追劇、看電影這一類年輕人流行的時髦愛好也是自己生活的常態(tài),無怪乎作家鐵凝稱王蒙先生是“高齡少年”呢!想必正是這一股子“少年氣”讓先生一直保持著旺盛的創(chuàng)作力和敏銳的文學感知,一直保持著青春的寫作狀態(tài)。
從先生的新作來看,先生不僅對生活依舊充滿著青年的浪漫的遐想,70年的寫作生涯更是讓先生的創(chuàng)作多了份理性的厚重感。在先生的諸多散文里,先生談到生活中很多的小細節(jié)所給予的感動,比如清淡的、令人安寧和淡定的草藥香味、牛骨油茶、八寶飯、果脯,在最近的《郵事》一文中,先生談到,“我迷上了火車乘務員,工作在一個瞬間百米迅跑之列車上,每一分鐘的風景都是新的,給懷著激動的心情出遠門的父親兄弟姊妹們添茶倒水,每一張面孔都是新的。清脆的撞擊與機車汽笛的自信的地動山搖,聲音與呼吸、黑暗與強光、嘈雜與絮語,一切都那么飽滿地誘人”,談到“仍然喜愛到東四郵局的狹窄而常常顯得擁擠的營業(yè)點”,字里行間透著對生活的熱愛,只有熱愛,才能讓人生繁花似錦,這和年齡無關。
無論是先生早期的《組織部來了個青年人》《青春萬歲》,還是最近的《生死戀》《地中海幻想曲》,都可以看出先生有著古代士大夫的爽利,仰觀宇宙,俯察品類,身上常常透著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特有的內斂、從容和寬闊。先生是和共和國共同成長起來的一代,個人的浮沉和國家的興衰緊緊結合,就像《人民文學》2019年第1期的卷首語對先生新作《生死戀》解讀的那樣———“(小說)從北京胡同的院子到世界,連著革命年代、建設時期、改革開放的中國和打開了的世界中的自己,‘生’、‘愛’、‘天’,諸如此類,歲月的海面、生活的島嶼,欲求的風浪、情感的船只,波動著命運欲說還休的流轉,激蕩著自我無從收放的驚濤。”70年的創(chuàng)作生涯中,先生一路前進,一路反芻,讓自己站在局外,冷靜地旁觀,與人性對話,與歷史對話,與自然對話,與未來對話。
“文學是我給生活留下的情書,文學,是比生命更長久的存在”,王蒙先生用自己對文學的熱愛和堅持給我們好好上了一課,作為文學專業(yè)的學生,我們不僅要對文學有理性的學理的思考,還要感受文學的魅力,文字記錄下的愛和美好,記錄下的喜悲和浮沉……熱愛文學,熱愛生活,熱愛生命。青年的我們,去飛翔吧,哪怕沒有堅硬的翅膀;去大聲歌唱吧,哪怕沒有人鼓掌!
(作者,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2018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