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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雨

    重慶是多雨的,尤其多夜雨。今夜亦是如此,一陣風(fēng)急促而過,雨便大滴小滴地落下來。頃刻,雨滴就串成了線,在人們的一陣慌亂之后,天地間就只剩下被雨聲統(tǒng)一后的寧靜和被雨聲阻隔后的寂寥。
    說起重慶的夜雨,便不得不提李商隱的那首著名的《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痹娭兴磉_的婉轉(zhuǎn)雋永的意境曾讓許多騷人墨客為之陶醉,也讓他們對巴山的夜雨平添不少神往。據(jù)說,詩中所描繪的場景就在如今重慶的佛圖關(guān)。然而現(xiàn)在,佛圖關(guān)上,秋池泉眼早已枯竭,夜雨寺亦已歸于塵土,那么,何處可聽今朝雨呢?一說,詩中描繪的巴山,就是縉云山,因為,縉云山古時即名巴山。但也有很多人反對此說,如著名詩人流沙河先生。李商隱已故去800多年,不去考證也罷,可詩人與雨的關(guān)系幾乎與生俱來。
    一個周末,我和幾位朋友在細雨中登上歌樂山白公館,如果拋卻歷史因素,這里應(yīng)該是一個聽雨的不錯的去處。潮濕的臺階,空靈的山色,氤氳的霧氣,特別是旁邊那一流淙淙的澗水。然而也正因為歷史,我不得不懷著一種沉重的心情緩緩?fù)崎_那扇臨溪的小窗,想著在很多年前,也有這么一雙手,一雙堅定有力的手,在一個漆黑的雨夜,推開這扇小窗,臨窗而立,凝視著這空曠無邊的夜雨。夜雨中的思緒總是特別的專注,特別的遙遠,那么透過這鈍厚深邃的夜雨,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呢,該是黎明的曙光,勝利的希望吧。雨,是囚禁的心靈深處最堅硬的詩。
    于是在紛紛夜雨中,我懶懶地蜷縮在床上,就著一盞暈黃的燈光,捧著我心愛的《徐志摩文集》,沉醉于詩人橫溢的才情和浪漫的筆觸。在北平,徐志摩經(jīng)常和朋友相邀在來今雨軒談文論詩,我不知道多情浪漫的詩人是否也在來今雨軒聽過雨,如果有,詩人是否留下此類詩文呢。徐志摩一生追求著“美”,而雨中的意境無疑是很美的。我也不知道戴望舒那把撐過雨巷的油紙傘是否落到了丁香般姑娘的手中,但詩中那種唯美的意境確實感動了一代又一代人。
    “在夜雨中挑燈作文,文字也會變得滋潤蘊藉?!庇嗲镉晗壬f得好。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讓書睡在枕邊,期待著雨后的清晨,我似乎已經(jīng)看見了青山如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