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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何處消



文化與傳播學院  2017級   賀婷婷

薺菜的炸春卷和烏青菜一起炒的饞螯用來臨時充饑的炒米和焦屑,在汪老先生的筆下,這些食物仿佛搭乘了叮當貓的時光機,從高郵穿過萬水千山來到讀者面前

汪老先生曾借咸菜芡菇湯來懷念家鄉(xiāng)的雪,而我想借故鄉(xiāng)夜里充滿煙火氣的小攤來懷念我的家鄉(xiāng)

和每天忙忙碌碌,朝出夜歸的上班族不同,當黑夜的大手握緊這座城市的時候,大小街頭閃爍的霓紅燈就像是鬧鐘,提醒著經(jīng)營小攤的攤主們——是我們該登場的時候了!路邊攤子不比那些昂貴的星級酒店,有著迷宮似的長廊,笑容可鞠的侍者,閃閃的高腳杯,直晃得人眼疼的水晶燈還有價格高得嚇人分量卻少得可憐的菜肴。路邊小攤是不計較這些的,兩三把久經(jīng)風霜的塑料椅子一輛三輪車,一堆沾滿油煙的鍋碗瓢盆和紅底白字的廣告牌,就足夠了

無論南北東西,路邊攤是不會隨著距離的拉長而消失的只要那地方有人的氣息,小攤就會帶著各種小吃在夜晚如約而至。不管是衣冠整齊坐在寫字樓里的白領,還是不分晝夜在建筑工地上汗流浹背的農(nóng)民工,夜幕降臨之時,大家都坐在塑料椅子上,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炒面,頭上不時會冒出屢屢熱氣。吃到汗流浹背之時,還會脫下象征著地位的長衫和短褂,懶得再去顧及形象。

夜晚本是休息的時間記得小時候住在鄉(xiāng)下,月亮下去了,只剩一片烏藍的天,除了夜游的東西,什么都睡著了,街上空蕩蕩的農(nóng)戶們將干了一天農(nóng)活的疲累統(tǒng)統(tǒng)丟進這月色里,裹緊被子,沉沉睡去夜晚就只剩下七八個星星,三兩抹月色,還有那寂靜聲里偶爾響起的蛙鳴與犬吠。

但城市的夜晚從不停歇,深夜寫字樓里還有噼里啪啦敲擊鍵盤謀求生計的工作者睡眠無法填充他們的深夜,但一碗熱騰騰的面卻能填充他們空蕩的胃。攤主在沸騰的鐵鍋中加入細白的面條,過兩三遍水,將面撈起來,盛入碗里,淋上冒著熱氣的面湯。雖是路邊攤,但是佐料卻毫不含糊,切碎的蔥花大塊的牛肉、自制的醬料統(tǒng)統(tǒng)放進碗里,竹木筷子恰到好處地一拌,各種滋味便交相融合散發(fā)出令人垂涎的香氣,連同食客頂著的一縷清輝,一同卷入面碗里客人快活地吃下去便能夠消散深夜里所有的疲累。

露天的滾油旺火和深灶鐵鍋展現(xiàn)的是與安靜的面條攤不同的場景。人們圍坐在餐桌前暢談,架上的肉滋啦滋啦地爆出聲響

老板老板的呼喊此起彼伏,啤酒的開瓶聲相互之間的劃拳聲,大火爆炒食物時勾起人肚子里饞蟲的聲音構成了一幅完整的燒烤攤圖景

彌漫著煙味,肉味和啤酒麥芽味的燒烤攤才能讓人無所顧忌地傾吐故事。在深夜的路邊,與朋友喝酒劃拳、交換故事搶著買單噎噎在夏日的路邊攤前,除了冰鎮(zhèn)的啤酒毛豆花生、肉串板筋大腰子,或許還能覓得一碗酸梅湯就正巧應了那句盛夏白瓷梅子湯,碎冰碰壁叮當響。

薄薄的夜,燈光是渾的,月色是清的。我們欣賞這夜,這月,同時也釋放著白日的壓抑與不悅。

人世間酸甜苦辣,若長良川。一個小攤,讓小人物也有了訴說自己故事的舞臺。人情冷暖世故作派全都融進面前的那一碗湯面里,呼哧呼哧地吃進肚子里,然后帶著他人的故事回到家中,蒙頭睡去。

忽然想起汪曾祺的句子院有些東西本來不吃,吃吃也就習慣了就像夜間路邊小攤里的烤串,這個城市沒有什么特色但是就著濃濃的夜色吃路邊的小攤,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