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讀魏巍寫的《誰是最可愛的人》一文時,志愿軍與敵人拼搏的壯舉,你被感動得留下了熱淚。當你讀穆青寫的焦裕祿通訊時,焦裕祿忍著肝疼、一心為民操勞的事跡,你被感動得心都快碎了。這就是稿子的溫度使然。是稿子里炙熱溫度感動了你,形成了“情生文,文生情”的互動效果。那么,稿子的溫度是如何形成的呢?給稿子“升溫”要靠什么呢?據(jù)筆者的觀察與思考,有以下3個要素值得重視。
一個作者富有情感、充滿激情,那他寫出的文章必然是熱情滿滿,感人肺腑。反之,如作者精神萎靡、沒有激情,那寫出的東西肯定是味同嚼蠟,沒有味道。有鑒于此,古往今來舉凡有作為的行文者都把“情”看得很重,認為這是“作文之基,行文之寶”。那么,作者的激情從何而來呢?來自實際的工作、生活。人民日報一位年輕的分社記者總覺得自己的稿子“干癟、無生氣”,曾嘗試在技巧方面改進,但不得其果。有次他問站長怎么辦?站長回答:“多到現(xiàn)場體驗”。6個字的回答,使這位記者找到了出路。從那以后舉凡寫稿他主動到現(xiàn)場去采訪、去體驗?,F(xiàn)場火熱的場面,人群的話語,使他情緒高漲,充滿激情,寫出來的稿子也大不一樣了。
人民日報原總編輯李莊曾說,一篇稿子里要有一個閃光點,這樣記者寫起稿來才“帶勁兒”。閃光點,在通訊里就是一個動人的故事;在評論里,就是一個富有思想的觀點。李莊老師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當年他在抗美援朝一線采訪,總是全力以赴地采集故事。當有人勸他注意安全時,他依然跑到戰(zhàn)壕里、坑道旁進行采寫。翻開他寫的戰(zhàn)地報道集,那篇《復仇的火焰》里的情節(jié)呈現(xiàn)在眼前:部隊行軍到一個小山莊,美國鬼子剛掃蕩過。屋里炕上躺著3具血淋淋的女人尸體,揭開柜門,里面蹲著一個孩子,渾身發(fā)抖。在孩子的引導下,戰(zhàn)士們看見他的父親雙手反縛,躺在被雪掩蓋著的亂草中,頭顱滾在尸身旁邊。他的舅舅手腳朝天,渾身被扎的稀爛。他的弟弟還只有12歲,小小的頭顱被擊碎了……戰(zhàn)士們看到這些憤怒了,各種粗獷的咒罵一下子涌了出來:“我日他祖宗!”、“報仇!報仇!”讀著這樣的富有溫度的報道,誰不為之動情!為之流淚!寫這樣富有溫度的報道,就要像李莊老師那樣善于捕捉那些感人的細節(jié)。比如,寫農(nóng)家富裕的生活,遼寧日報記者不是一般地記述“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的話語,而是通過一位大娘家里的“3個本本”(分紅本、醫(yī)療本、購菜本)的實例來介紹。再如,寫湖南省當年對袁隆平的表彰會,記者不是照老套寫會議程序、講話等。而是抓住現(xiàn)場的一個“讓座”細節(jié):省領導同志誠請袁隆平坐在前排椅子上。把通訊寫得讓人感到熱乎乎的。凡此都表明,有生動感人的故事、細節(jié),稿子的溫度一下子就上來了。這比寫多少華美詞句要快得多!
有了激情,有了亮點,有了故事,還要有生動的文字相配合。不要輕視了這一點, 正是這些生動、精彩的文字,能使稿子的溫度驟然升高,感染讀者。請看人民日報一篇關(guān)于綠化的評論員文章(刊于1982年3月12日),在人們眼里,評論員文章一般好像都是“正襟危坐”,嚴肅得很。但這篇評論員文章卻用生動的文字寫出,給人以極大的溫度感染。“請站到綠化祖國的行列,讓我們共同來描繪綠色的畫卷,這是祖國母親對每一個兒女的召喚?!?/span>(批注:這里用的是“請站到.......”,沒有用那種指令性的字詞。讓人感到很親切?。?/span>“當你知道我國是全世界森林最少的國家之一時,你會感到與我們國家的地位是那么不相稱;當你知道萬里長江已成為世界含沙量最多的四大河流之一時,你會為水土的嚴重流失、自然生態(tài)的破壞而擔憂; 當你聽說吞咽著肥美草原的黃沙正在從西北地區(qū)向東南逼進時,你會感到再也不能讓這種狀況繼續(xù)下去了?!?/span>(批注:3個“當你........”的排比句,把綠化的緊迫性寫出來了,給人極大的觸動。)評論如此,寫消息、通訊、特寫也是一樣。誰也沒有規(guī)定新聞稿件的文字必須是“硬邦邦”的,必須是嚴肅的。其實那都是我們的一些慣性思維在作怪。毛主席歷來主張報紙要“載些生動的文字”,多次指出:“切忌死板、老套,令人看不懂,沒味道,不起勁。” 他嘲笑那些文章是“語言無味,面目可憎”,“只有死板板的幾條筋,像癟三一樣,瘦得難看,不像一個健康的人。”他老人家親自撰寫的消息稿、評論稿,都是文字生動、文采斐然之作。每每讀起,都令人敬佩不已。以上對稿子“升溫”的3個要素進行了簡略的剖析,還有一些其他要素,待以后陸續(xù)介紹。稿子是否有溫度,稿子是否“升溫”,是記者寫稿時的一個“坎”。這個“坎”能否邁得好,關(guān)鍵在于記者自身的修煉如何。希冀有更多的記者高度重視這個問題,把自己稿子寫得有溫度,能感人,求得更好的傳播效果。
(作者為人民日報社高級編輯、人民日報海外版原副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