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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東巴———影展背后的故事









  □記者陳銳洪俊卿謝鏝鈺云南石鼓鎮(zhèn),距離麗江縣城差不多28公里。從格拉丹東雪山北麓奔騰而下的金沙江在這里突然由南向東來了個100多度的急轉彎,這回馬一槍一直走了100多公里才停住。由此形成的巨大河灣橫亙在云南省北部,在群山中帶來一個個小小的沖擊河谷,隱秘,美麗,不為人所知。直到1992年,一個綽號叫作“植物獵人”的美國人從緬甸出發(fā)向北慢慢靠近了它們,才漸漸地讓世界知道了麗江與納西族的名字。
  約瑟夫·洛克在這里度過了他生命中的27年。直至最后躺在檀香山的家中面對死亡的那一刻,麗江依然是這個地球上唯一能喚起他思念之情的地方,“與其躺在醫(yī)院凄涼的病床上,我寧愿死在那玉龍雪山的鮮花叢中……”。然而,他留下的《納西·英語百科詞典》卻讓無數(shù)人認識了那個遙遠的生活在中國西南部群山中的民族,富于異國情調的滇西北風情和雪山冰峰的氣息成了麗江的注腳?!跋愀窭锢睅е绱说囊饩?,也第一次出現(xiàn)在英國作家詹姆斯·希爾頓的小說《消失的地平線》中。
  據(jù)說,在那中國西南江水咆哮的群山中,真的有小說中如天堂般存在于人世間的藍月谷與卡拉卡爾山。
  “東巴與攝影師”
  “京廣線,鄭渝線,成昆線……”
  正盯著碩大的中國鐵道線路圖的徐順是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傳播學部的老師,2013年5月,他接到了學院組織的麗江采風攝影活動的通知,這是一個頗為重要的活動,主辦方包括中國傳媒大學,英國北安普頓大學,麗江市委政府?!澳沁叺募{西族藝術作品在英國真的很有名啊!”在這次攝影活動中,徐順作為帶隊老師,還將帶著學生拜訪麗江當?shù)赜忻乃囆g家。
  徐順對于攝影的熱情是不言而喻的。中國傳媒大學06級電視攝影專業(yè)的他畢業(yè)后留校當了老師,與學生交流影像創(chuàng)作一直是讓他樂此不疲的一件事,無論是攝影專業(yè)的,還是非攝影專業(yè)的,學生們喜歡他與他的NikonD600。徐順的單反跟著他去過中國的很多地方,35mm的畫幅記錄過美麗云層下的廈門,湖南郴州小東江上的漁船,杭州西湖六月的荷花,湖南天門山從上至下的索道和四川峨眉山霧氣漫漫的夜晚,天空,江河,湖泊,山川……時間緊迫,一支由學生組成的攝影團隊馬上就成立了,有在讀研的馮雅能和李倩,有在讀大三的董光宇,陳旻,唐楓婷,有在讀大二的劉瀟逸,郭笑晨,黃懋,也有還在讀大一的張子晗,苑慶攀以及英國北安普頓大學的Charlie和Sam。2013年6月末,從北京站出發(fā),火車慢慢地向中國的西南方向開去。
  此時的北京正值初夏,酷暑炎熱即將到來,但出發(fā)的那天卻是一個涼爽的陰天。
  坐在火車上,除了看窗外的風景和吃零食,醒著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想如何去拍出動人心魄的照片,有些拍攝計劃在火車上就已經(jīng)開始了,單反的鏡頭朝向過麗江到北京之間的每個鐵路中轉站,“穿越,從山川到城市?!币渤蔀榱撕竺嬗罢沟囊徊糠帧4送?,光繪,多重曝光等創(chuàng)意攝影方式也被提上議程。而有一些資料的尋找則是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比如黃懋從40年代英文攝影書籍的注釋里找到了好幾張約瑟夫·洛克當年在麗江留下的照片。
  “不知道那里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了。”黃懋說。
  而在距離北京2036公里的麗江,和正剛同樣也被告知了這個攝影采風活動。
  和正剛是一位東巴。
  “東巴”這兩個字在漢語中被意譯為智者,也是納西族宗教文化中的“祭祀”之意,這些“智者”知識淵博,能畫、能歌、能舞,也具備天文、地理、農(nóng)牧、醫(yī)藥、禮儀等知識。
  約瑟夫·洛克曾在日記中寫道:“有三個男巫身著宗教服飾……開始繞著它們舞蹈,其中一位使黃銅鈸(偏鈴),另一位用他的劍周而復始地敲鑼,還有一人擊鼓。”
  作為宗教職業(yè)者,東巴們在納西族歷史上的地位很高,歷史上的納西族古文化便一直是由這些東巴們一代一代往下傳的,解放之后,東巴們有了醫(yī)生、老師、畫家這樣更為實際的職業(yè)。直到90年代,旅游業(yè)的興起又把他們當年脫去的羊皮披肩與麻布長衫重新帶回了古城。
  對于和正剛來說,他成了一個手藝人,而且是一個手藝頗多的手藝人。他能寫東巴字,能畫東巴畫,能捏制東巴面偶,能跳東巴舞,開在景區(qū)的小鋪子常常被各種各樣的游客擠滿,他們對這個來自農(nóng)村的納西族漢子的雕刻作品之精美感到驚異,但這種驚異通常并不是由雕像形象外部的逼真帶來的,而是傳統(tǒng)巫文化在其中的印刻:無數(shù)東巴教神話中的神靈鬼怪。在東巴教的三十多種儀式中,神、鬼及動物的面偶都是需要準備的,有的時候和正剛一夜就得用青稞面或者大麥面捏出上百個,其中有納西族神靈偶,他們通常是現(xiàn)實中風,林,火,山的化身,也有鬼怪偶,一般有蛇頭、雞頭、牛頭、馬頭、羊頭等形象。
  麗江的滾滾人流讓和正剛們的生意起色不少,有時他也會想,“這樣做會不會對祖宗留下的東西不好?”,2013年5月,這位納西族東巴的雕刻作品被飛機運到了英國北安普頓大學,他的木雕《海螺》一炮走紅,賣了1000多英鎊。
  和正剛的“東巴”之名又在媒體上傳開了。
  音樂家與雕刻家的生意“我今年84了,你們肯定活不了這么長?!?br>  當著徐順一行的面,納西族音樂家宣科的第一句話就讓有的人笑出了聲。1978年,在反右運動中蒙冤入獄20多年的宣科回到了麗江,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48歲了,但是這個納西族人并沒有在玉龍雪山下默默度過殘生,他開始做教師,開始寫音樂評論,但生活也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意識到麗江的街上外國人變得越來越多了。90年代初期,正是麗江旅游業(yè)的起步之時。“大研納西古樂會”在這時候便應運而生:宣科組織起了一群納西族的老樂手,租了場地,開始每天為游客們表演傳統(tǒng)的納西族音樂。
  直到今天,宣科的“大研納西古樂會”去過30多個國家訪問演出,年收入不低于150萬元,而麗江市整個納西古樂產(chǎn)業(yè)年收入已經(jīng)不低于1000萬元了。宣科更成功地論證了流傳于麗江地區(qū)的《紫薇八卦》是唐朝皇帝李隆基親自譜曲的宮廷音樂,論證了《浪淘沙》是南唐后主李煜所作……他本人被多所著名大學邀去講學。正如他不避諱批評所有他認為錯誤的事情一樣,宣科從不避諱談及自己的財富,“我就是能把文化賣成錢,我現(xiàn)在住上洋房了,坐上轎車了!”。麗江人都知道占地86畝的“宣科莊園”在哪里,甚至在街上隨便找個人問問,他都能告訴你。
  而跨過半個麗江城區(qū),人稱“麗江古城第一刀”的木雕藝術家阿東帶著徐順一行人參觀了自己的工作室。這個皮膚黝黑,留著光頭,穿著白色汗衫和藍色破洞牛仔褲的藝術家的作品在去年被拍賣出八萬英鎊,而今年五月,他的十四件作品和和正剛的一樣也登上了英國的藝術展覽廳。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納西族人,阿東平常顯得少言寡語。但每年登門拜師的人卻絡繹不絕。他的店鋪開在四方街旁的光義街上,和周圍大大小小的擺滿了木雕作品的店相比,他的店里的木雕少得有些冷清,但麗江從來不缺能發(fā)現(xiàn)美的伯樂,在幾十塊錢木雕遍地的麗江古城,阿東的作品依然能買到上萬元。
  阿東今年36歲,從他在古城租門面賣木雕算起,他從事木雕工作已經(jīng)14年了。高中畢業(yè)后,從小喜愛繪畫雕刻的阿東進入了麗江啤酒廠的廣告策劃科工作,然而這個在上學時常常以把雕刻送人作為處理人際關系手段的年輕人,因為單位里復雜的人事斗爭在工作了短短四年后就選擇了離開,猶豫再三的他,最后決定重拾自己的興趣,在古城里租個小小的門面以賣木雕來糊口,那時候的阿東不會想到,木雕于未來的自己而言將不再是簡單的謀生手段。
  從最初的臨摹起步,用便宜的木頭,模仿他人的圖案和刀法,阿東的作品慢慢在古城里有了名氣。有一天,有一個顧客對他說:“只有原創(chuàng)的作品才能賣出好價錢?!卑|沉默了。
  他拿起古籍,開始研究納西民俗和東巴文化,開始研究每一個動物、人物、植物的動態(tài)線條,觀察每一種木的紋理,漸漸的,“阿東木雕”不再只是出現(xiàn)在游客的口中了,他被視為新時期東巴木雕的代表。
  “我從來不跟游客砍價,我的木雕就值這個價。”
  照片下的商業(yè)化對于這種巨大的商業(yè)化,每個人看法都不一樣,也包括攝影采風團隊里面的大學生們,無論是作為老師的徐順還是他們,都試圖用攝影去表現(xiàn)這個問題。麗江的現(xiàn)狀是傳統(tǒng)文化流逝,現(xiàn)代商業(yè)侵蝕。古城的旅店在以每天一家的速度增加,這里的熱鬧喧囂并不總讓納西族人感到舒服,但是對于他們來說,這也是他們生活的必需:沒有人氣,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和正剛在徐順他們到來的時候,穿上只有在祭神的時候常會穿的青色長袍,戴上了象征“東巴”的五彩的冠,從上面垂下一條長長的黃色絲帶,將近一米多長,在他背后慢慢地飄蕩。作為“東巴”,和正剛是拍攝對象之一,但是這位東巴祭祀有時卻顯得與周圍的環(huán)境有點不協(xié)調了,這個環(huán)境是他在幾十年中一直默默與之相處的,這個環(huán)境在歷史上一直是納西族宗教能夠影響那里人最重要的因素:納西族圖騰中的神奇的自然。麗江城里,自然的氣息慢慢地在消褪,盡管從這里依然可以看到玉龍雪山,渺渺的云霧繞著山峰飄動。
  晚上的麗江古城,作為景區(qū),閃耀著各種各樣的景觀燈,自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后,這里的酒吧街,民俗街跟全國各地一樣,有酒,有紀念品,更有聲嘶力竭的歌手在招呼街邊的游客。和正剛站在街上,徐順也站在街上,快門按下的瞬間,一個穿著傳統(tǒng)服飾的東巴便與商業(yè)街合在了一起?!拔矣X得,這不一定只是沖突?!泵襟w創(chuàng)意專業(yè)的黃懋說。
  沒人知道當時作為被攝對象的和正剛當時的想法是什么,“我們是伴隨商業(yè)化成長起來的一代人,我的后代也是,沒人逃得掉,麗江也逃不掉?!比齻€月之后,和正剛被邀請去參加“溯源東巴”的影展,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現(xiàn)在參展的照片上,足足有十幾張,他看了很久。
  那是一組被命名為《聚焦》的照片,在大片黑白中帶著一片彩色:彩色的孩子,彩色的東巴,彩色的傳統(tǒng)納西族服飾,在現(xiàn)代的黑白的背景下,顯得無比突兀,“一個地區(qū)的一種文化要發(fā)展,要擴大影響,不可能把它圈起來,也不可能完全不注入任何物質的東西,但是花開得怎么樣,要看我們種花種得如何?!闭掌邢笳鱾鹘y(tǒng)的彩色,也許必須借由象征現(xiàn)代商業(yè)化的黑白,才能繼續(xù)存在下去。
  當然,這是徐順他們離開云南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了。那天的夜晚,電視攝影專業(yè)的苑慶攀在封山后翻過護欄爬上山去,黑暗中,山路崎嶇,古城中的燈光在夜間中的輕霧中彌散得像一陣柔和的水波,苑慶攀一邊小心腳下的路,一邊緊緊地用手握住沉重攝影器材,同時還要小心時不時來巡山的管理員,他向上走了很久,終于在一個小土坡上找到了一個可以拍到麗江古城全景的位置,但是上面都是半身高的灌木叢,樹枝倚著他的身體胡亂戳著。按下快門的一瞬間,他心里滿是快意,因為相機背后幾寸大的液晶屏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張五彩的麗江夜景全圖。
  麗江古城,在黑暗中,五彩斑斕而又渾然一體。
  第二天一早,景區(qū)的游人還沒有很多,黃懋和另外幾個同學帶著相機做著一天只有兩趟的公交車出了麗江古城,他要去尋找一塊草坪,如果這還不太明確的話,他要去尋找當年約瑟夫·洛克拍的一幅照片里的草坪,在照片里,一架老式的飛機停在上面,背后是群山連綿。
  “就像拿著藏寶圖去尋寶一樣”,盡管黃懋他們一下車就迷了路,但他們手里的舊照片成了他們最好的問路方式。他們幾乎問了他們碰到的每一個人,每一個碰到他們的人都對那張約瑟夫·洛克留下的黑白照有著無比大的興趣,有一個開副食品店的小伙子,看到之后興奮得把黃懋一把拉了過去,說這地我認得,以前就是我家。也有一些老人對他說肯定不在了,那么大得一片空地肯定就被用來建旅館了,在麗江,只要一年,一個地方就不一樣了。
  黃懋他們是幸運的,他們最后找到了那塊草坪,草坪后面依然群山連綿,他按照約瑟夫·洛克的老照片的構圖,重新又拍了一張?!拔业恼掌瑫湍切┖诎桌险掌匦氯诤系摹?,黃懋說。他們將根據(jù)當年探險家的腳步走訪每一張手上老照片里的風景,去發(fā)現(xiàn)歷史是如何改變它們的。
  至今,納西族的人口大概是25萬,而整個麗江地區(qū)的總人口大約是110萬。從數(shù)據(jù)上看,麗江的旅游業(yè)發(fā)展非常好,堪稱國內的典范。無論是像宣科,阿東,和正剛這樣的當?shù)丶{西族人,還是像徐順那樣的遠方到來的拜訪者,最后都認為,這是保護東巴文化必須經(jīng)歷的一個步驟。
  “如果要我們選擇如何表現(xiàn)漢文化,那么當一個外國人來到北京的時候,我們會帶他去前門,南鑼鼓巷,頤和園,雍和宮,燒個五十元一把的香。”黃懋在回到北京時說。
  在拍攝過程中,徐順他們發(fā)現(xiàn)很多納西族的文化遺產(chǎn)離開產(chǎn)業(yè)化就根本活不下去,比如東巴紙,他們不可能像在電影里那樣,在某個偏僻的村落或者小山坳里,找到一個湊巧熟知東巴紙制作過程的老藝人,而是只可能在古城里的紙坊中,看到這納西族的傳統(tǒng)造物。宣科,和正剛,阿東這些人的觀點也是希望古樸的文化繼續(xù)存在,把它商業(yè)化恰恰是為了讓大家能理解,能接受,讓它生存下去。而不是流落民間,等到它消失的時候才追悔莫及。比如北京前門的戲樓,門票賣了幾百年,那同樣是文化的象征,商業(yè)化不損其價值?,F(xiàn)在古城里的當?shù)鼐用翊蠖嘧隽税馄虐夤?,而開旅館的是東北人,開飯館的四川人,辦旅游的是廣東人,來的是四面八方的人,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們的生活才有所改觀,藝術家們才不愁吃不愁穿,安心地發(fā)揚民族藝術。
  新華社的圖片編輯陳小波曾在給中國傳媒大學的學生做講座的時候講過:“現(xiàn)在的生活才是中國最應該記錄的地方?!?,大眾之所以覺得平淡無奇是因為人總有著一種觀念:生活的傳奇在別處。其實,記錄每個人身邊容易被我們忽視的環(huán)境同樣是一件意義非凡的事。即使是在徐順他們認為如此特殊的麗江,那里的人們也只是忙于現(xiàn)在,如果不是拿著老照片去看,他們從不會想到這個地方的過去。
  由此自然而然聯(lián)想到東巴文化的未來,與普通人想象不同的是年輕人愿意學習東巴文化,因為如果你懂納西語,懂東巴字,會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很多年輕人都是旅游開發(fā)起來后才回到古城和父輩們學習的,這樣可以在旅游景點刻木刻,寫經(jīng)書之類的,賺得也并不比在外打工少。
  此外,對于東巴文化逐漸因為商業(yè)化帶入而失落的問題,歷史學家會告訴我們,正是三百年前東巴族整個民族集體主動的漢化,才使得現(xiàn)在的麗江古城成為漢文化與東巴文化融合的代表。商業(yè)化引入的新文化,也同樣可能讓東巴文化獲得新生。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司司長馬盛德在參加影展時說:“當?shù)叵M鸭{西文化變成一個活的產(chǎn)業(yè),為大家所用,打開一個與世界交流的窗口,但是也不是全部的,自然會有原生態(tài)的東西,就如那些原教主義的人存在,他們會跑到深山老林去找個木雕,但這兩種方式誰知道哪種更有利呢,文化一直在產(chǎn)生,也一直在消失,快餐文化對中餐文化的入侵,和商業(yè)化與麗江文化是一樣的?!薄八菰础痹陔x開麗江的前幾天,徐順打算帶著他的學生去納西族自治縣黎明鄉(xiāng)境內的千龜山玩一番,這么多天的拍攝,所有人都累壞了。
  千龜山是中國面積最大、海拔最高的一片神奇丹霞地貌區(qū),它距離石鼓鎮(zhèn)大概50公里,好似一只巨大的烏龜,被風化成巨鱗狀的山巖紅紅圓圓地凸現(xiàn)著一個個小包包,就與當年約瑟夫·洛克來到時一模一樣。在這里,而不是麗江城區(qū),也許可以一窺納西族的原貌:保留完整而不帶修飾。江水和山石都與往常一樣,它跟這里的人不一樣,這里的人都在短暫的時間里做出自己的選擇,改變自己的生活,踏上未知的前途。
  麗江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