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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警察學院報》 - 第55期

作家的雅興


  在很多人眼里,作家只知秉燭夜讀奮筆疾書,只知緊鎖眉宇念天地之悠悠,抑或仰天長嘯上下而求索……當然,在許多人心中作家也是哲學家、思想家,甚而是永生者,就像一首《春江花月夜》讓張若虛名如星月之輝,就像一曲《九歌》讓屈原魂如日華照耀古今。殊不知,作家著述之外也有著許多的雅興,而這雅興又總令人生發(fā)許多的思緒和感慨。
  彭見明因《將軍和他的家族》、《家長》、《風中一滴雨》之制而聲名遠播,但卻精通古玩,自詡“半個玩家”。緣此,竟寫出部《玩古》的長篇來。曾經(jīng)細讀,居多奇人奇事,更多珠思妙語迪人智理。彭曰:人玩古玩之時,古玩也在玩人。于是,世間那諸多的憂喜辛酸,無不在此舞臺淋漓展演。在我掩卷之時,竟有靈魂蛻變之感??梢娕碇娣ǎ俏幕?,歷史之玩,哲人之玩,也可貴得很。
  馮牧著作等身,但醉金石之印。金石之為,需深厚的藝術(shù)功力。印者集書畫刻一身,其間的輕舒騰挪勾連垂橫,抑或是穿插迎讓,定要超凡心力方可成就。馮先生曾出版印譜,白紙紅字意蘊雋永,如詩如畫古樸典雅。此譜不僅是作家的金石之藝,更是心靈意趣的抒發(fā),想他與印對話之時,那當是藝術(shù)境界的擴展,精神境界的升華。
  高洪波喜石,可謂如醉如癡,家中藏有數(shù)十美石。他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握石之際“默然不語獨坐春秋,腹中卻有萬千的情愫無盡的隱衷,你握石之際,也仿佛警覺到自己在宇宙間小小不言的位置”。此番玩石,定然是人石相融相親,亦心靈相通了吧。
  我朋友磊子,許多文友只知他有《我們的日子》、《最后的情人》之長篇,卻不知他亦擅畫。那日去他新居,只見墻上掛一軸金黃的南瓜,一副胖胖的憨厚的模樣。我瞧著時,忍不住大笑。我說:“磊子,還就你吧。你就這南瓜的樣子嘛,要不怎么能畫出這憨憨的樣兒呢?”說完我們彼此笑起來,笑得竟和那南瓜一樣了?;貋硭贾褂蓄H多趣意在心間縈繞。
  這樣看來,作家的雅興是不能用一“玩”字而論的。因為這是作家對天地萬物的大愛,對世事滄桑的思索與感悟,對民族文化的執(zhí)著和探索。作家的雅興,雅在情思的蔥蘢,興在感悟的迸發(fā)。在他們看來,古玩印石也好,瓷器石頭也罷,無不承載著民族的天精地血日月光華。寄情寄意,借物托情,皆在心神之向遠,紀世紀變,生發(fā)意趣,皆欲韻神之琦麗。因而,在他們把玩欣賞之際,那便是神游四方魂翔天宇,那便是省身自問物我一境。絕不似時下那些許官員大款之類,雖嗜古玩金石字畫,卻只為附庸風雅,并不知其真情內(nèi)涵意蘊,倒是這作家的雅興讓我們看到了文化的穿越時空而直抵心靈的光芒和力量。
  作家多有雅興者。許琪工于丹青,一幅《莊子》盡現(xiàn)古典情韻。袁和平酷愛集郵,一字一頁著就《集郵指南》,李準擅書,雖尺幅之墨卻千里氣象……他們已不是一般意義的作家,因之雅興,他們已成了多個領(lǐng)域的大家。這當是作家之幸,讀者之幸,國家之幸。
  當這種真正的雅興如遍野花開之時,我們的文化又將是怎樣的燦爛和輝煌?